第87章 一则小故事
金沙帮最好的两匹马拉着一台板车，飞奔疾驰。
李素裳趴在车上，哼着昨夜偷听来的的调子，心情大好。
纵然那调子断断续续，但配上李素裳的嗓音仍旧悦耳可听，只是少了那一丝韵味。
“唉，纸昂羽，罗刹人，把你们的神通收掉吧。你看你看，吹吹风不是很爽快嘛。”
疾行的马车带起劲风，吹动素裳的长辫，像两条漆黑的小溪。
而在板车的另一边，奥托和纸昂羽被一层无形的空气罩层层围住。
在纸昂羽制造的领域中，两人的长发静止不动，面色亦是从容不迫。
“你不热吗？”奥托有些好奇的问道。
“热呀，不过，沙漠是这样的嘛～”李素裳手托着下巴，满脸笑意。
“……嗯。”
然而下一刻，那无形的空气罩陡然扩大，将李素裳笼罩了进去。
恰到好处的凉意驱散了沙漠里的酷热，即便是李素裳这等常年练武之人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凉爽之下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呼~”舒适之下，李素裳的身子瘫了下去，接着马上坐直身子，努力让自己没有一丝异样。
然而旁边两人那满含笑意的目光让李素裳一阵不自在，只能扯开话题：“……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会被抓进黑牢，我是真的想不通哎。”
“抓？我是受了那头鹰的邀请，在他们的寨子里做客。至于他么……是自己跟过去的。”奥托笑着接过了李素裳的话题。
“……作客？”李素裳眨眨眼睛，“在黑牢做客？”
“……地方是怪了点。”奥托伸手摩擦下巴，仿佛陷入沉思。
“可是，那头鹰对我说：‘本地的一切都归我所有，而您的一切也尽托付于我。请您下车，随我的仆人去吧，繁杂的礼节尽可省去。’……这不是邀请吗？”
“……你对神州的语言是不是有啥误解。”李素裳为难地挠挠头，”正常人哪有这么讲话的，他是怎么说的啊？”
“这里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出来，跟他们走，别耍花样。”罗刹人模仿“老鹰”的声音，几可乱真。
“嗤！”清晰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和那日在黑牢中的笑声一模一样。
循着笑声看去，纸昂羽已经别过了头，只是明显上扬的嘴角已经揭示了笑声的主人。
“……罗刹人，你的解读也太贴心啦……”李素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奥托。
“不怨我，是你们的语言太过复杂。”
李素裳怀疑地盯着一脸淡然的金发男子，觉得罗刹人是在故意拿她逗乐子。
别看这两人外表漂漂亮亮的，办事说话从来不按规矩来，叫她一点儿都捉摸不透……而且还特爱捉弄她。
“哎，和你们聊天还是太危险了，好像句句都是坑，就等我跳进去看笑话。”李素裳嘟着嘴，抱怨道，“要不，再给我讲讲天命派的事儿吧。”
“啊？”奥托精致的脸蛋从手掌上滑了下去，磕在腕骨上发出闷响。“啊？”奥托精致的脸蛋从手掌上滑了下去，磕在腕骨上发出闷响。
“不了不了，这个真的费脑子……还是让纸昂羽给你讲吧，他比较擅长这个东西。”
“嗯？甩锅是吧？”突然被cue到的纸昂羽愣了一下，无奈的吐槽道。
“毕竟你是神州人，而且你也经常讲故事不是吗？比如你经常讲的那个……猴王记？”
“那是《西游记》谢谢！猴子能篡位成功还真是要谢谢你哦。”纸昂羽吐槽完奥托故意的错误后抬手扶住了额头，转向李素裳。“真的想听？”
李素裳用力的点了点头，满眼好奇。
“那，我就讲一个……不能言语的普通人的故事吧。呃……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座书院，这座书院乃是当时顶尖，有众多年轻学者，青年杰俊就读其中，其中就有当世最强武将，救世的英雄，可以手持木棒击破十丈天魔，对了，这是人家还没有练过武的时候哦。”
“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除此之外还有广智多谋，智绝天下的圣人，当然，更多的虽是精英，但比起上面二人却平平无奇。而故事的主角正式其中一员。老天给了她生命，让她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却夺走了她对世界说出「你好」的权力。”
“无法表达自己想法的少女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各种美好，但恶意却比美好来的更快。同龄人开始对少女这个无法交流的异类唾弃，擅自将她视为低人一等，对她欺辱，对她谩骂，对她殴打，对她劫索……少女这才发现，自己被上天遗漏的不只有「你好」的权力，还有说出「救救我」的可能。”
“少女无声的忍受着，她也能用文字和手势交流，但她习惯了解释无效，她明白了求助后的报复会变本加厉，在她口中能发出的声音只剩下了不成调的惨叫，直到惨叫也被痛苦压制成沉默。”
“然而有一次，另一个路过的普通人帮助了她，比起这个少女，帮助她的人不值一提，他没有她的无私，没有她的觉悟，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思考着如何利用他人以此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活的更好，在临近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小人物，是一个擅长算计的小人。为此，他故意接近了那个还未成长的最强武将，结识了那个认知尚浅的圣人。”
“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少女，尽管还要武将来善后，但率先站出来的那人已经在少女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即便少女和那人的相遇只是短短一瞬。”
“在那之后，少女回归了那黑暗的日常中，再也没有像那人一样的人出现，熟悉的欺压充斥了少女生活的全部，只有少女唯一的亲人像黑夜中的星光一样支撑着少女。”
“时间晃过几日，少女换上了自己最喜欢，最华丽的衣服，参加了一场大型的民间庆典，众多人在此聚集，这里如同一个繁盛的集市，人们在此交流，少女也在其中。而来自前几日的报复降临了，变本加厉。”
“或许是缘分，武将，圣人和小人再次出现在了少女面前，这一次，少女抓住了生命中第二道微不足道的光芒，和三人真正认识。自那之后，少女借着三人摆脱了大部分的压迫，四人参加了天下士子的交流会，带着少女观看了太阳升起，带着少女聆听仙乐，带着少女做了许多事情，为少女举办了人生第一次不是由亲人举办的生辰。”
“那一次，少女在三人的注视下对着星空许下了愿望，没有人知道少女许了什么愿望，只知道那一晚，少女的表情仿佛在说……「明天，你好。」”
“故事到这里本该戛然而止，但这只是一种奢望而已……支撑着少女的星光在某一天熄灭了，熄灭于世间的黑暗，熄灭于人性的丑恶。于是……没有星光支撑的少女再也无法抗拒妖邪的低语，少女入魔了……”
“啊？”李素裳惊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入魔了？！”
“对，她成了一个名为“崩坏”的妖邪毁灭世界的代行者，数座繁华的城镇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近千万的人在少女无意识的爆发中丧命，有人直接死亡，有人则是入了魔，成为了行尸走肉。”
“哪怕当时的最强宗派「逐火之蛾」介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除这场灾难。无意识中，刚刚觉醒少女偶然遇见了与另外两人分散，正在寻求两人帮助的小人，小人认出了她，她似乎也认出了小人，因为只会破坏的少女没有对小人发动攻击。”
“唤醒她的机会近在眼前，拯救少女的可能那么明显，但那个小人在死亡的恐惧下选择了逃跑，小人自私的转身逃离了少女……给少女留下了惧怕和恐惧的神情。”
“少女停止了破坏，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那一片废墟中，少女不想破坏，少女抗拒着破坏，但，少女仍旧不受控制的杀死每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人，除了那个小人。”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再次落单的小人第2次遇上了少女，少女竭尽全力遏制了破坏的欲望，她尝试着用生疏的话语和小人交流。上天没能赋予她的却被妖邪赋予……”
“然而为了防止灾害进一步发展，逐火派决定催动顶级杀伤仙法，以此彻底摧毁本次灾难的源头——那个少女。”
“压制妖邪对少女来说还是太过困难，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对小人发起了攻击。那一刻，绝望和恐惧交织在少女的脸上，她大喊着「快逃」，她甚至无法流畅的喊出这两个字，她期望小人可以像之前那样转身逃跑，少女可以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怪物，少女可以接受自己被人类视为仇敌，但少女无法接受自己亲手伤害曾经的好友……”
“然而小人这一次没有离开，他冲向了少女，承受了攻击，纵然小人很害怕，纵然小人已经涕泪横流，纵然小人满脑子都是「逃跑」，但当小人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被小人紧紧拥在了怀中。”
“他们于雷霆中相拥，爱意于雷霆中揭露，「我好像现在才明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雷霆洗刷着小人，他倒在了少女的怀中，奄奄一息，若非少女及时收敛所有雷霆，小人已然殒命，而在天边，逐火派的仙术已然接近，一旦爆发，少女和小人以及所有幸存者都将尸骨无存。”“他们于雷霆中相拥，爱意于雷霆中揭露，「我好像现在才明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雷霆洗刷着小人，他倒在了少女的怀中，奄奄一息，若非少女及时收敛所有雷霆，小人已然殒命，而在天边，逐火派的仙术已然接近，一旦爆发，少女和小人以及所有幸存者都将尸骨无存。”
“少女放下了小人，吸收了所有致人入魔的「真气」冲上了天空，毫无防备的迎向了逐火派的仙法。仙法在空中爆裂，没有伤到任何一个幸存者，只有少女在强光和气浪中消弭。”
“在强光中，少女开口了，无比流畅。”
“「成为你们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而且……我好像……也喜欢上了一个人啊」”
“纸昂羽……我爱你。”恍惚间，纸昂羽的耳边响起了那个少女生疏但流畅的声音……
她在心里练习了多久？
“呜哇~！”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声陡然将纸昂羽拉回现实，李素裳已经伸手抓住了纸昂羽的一只手，满脸泪珠。
“那个少女好惨啊~呜哇~~！能不能让她有一个好结局啊？给我讲一个好结局版本吧，呜呜~”
纸昂羽看着扯着自己衣服擦眼泪的李素裳，嘴角开始迅速抽动起来。
然而就在纸昂羽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只已经快把头埋到自己怀里的哭包丢出去时，远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纸昂羽的注意力。
马蹄声响。
目之所及处，有一人一马愈来愈近，方向竟与李素裳等人不约而同。
“呜……哎？师父居然会有熟人？”马蹄声让李素裳抬起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纸昂羽嘴角抽搐的拎起已经被李素裳的泪水浸湿的衣角，开始后悔自己之前讲的故事。
李素裳揉了揉眼睛，她已能看清骑士的面容：乃是一位黄发环髯的壮汉。
李素裳忽然有种感觉：十年不曾见过外人的她，识得这个男人。
无巧不巧地，大汉也看了李素裳三人一眼。
那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在某个地方顿了一顿，陡然锐利如刃。
“？？？……他娘的。”大汉闭上眼睛，不过极短的瞬间又睁开。
面上闪过的有愁苦，无奈，也有兴奋至极的喜悦。
他扬手，掌心空无一物，却有剑芒四射。
“哗！”
牵引板车的缰绳应声而断，双马前蹄踢踏，嘶鸣不休，向沙丘远方狂奔而去。
板车猛然插入沙中，后身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素裳身形急转，运一式太虚守剑形「净莲」——旋身落定。
奥托皱着眉头张开了气场，虽然踉跄，但也没有摔倒。
纸昂羽则是非常自然的在攻击到来的前一刻站了起来，如同散步一样走到了沙地上，模样潇洒至极。
面对这突发变故，李素裳内心惊骇未名。面对这突发变故，李素裳内心惊骇未名。
只因招式她是熟识的：突然发难的男子使的这一式，
正是太虚剑气「开剑形」之「岩破」！
他是谁？……为什么会用太虚剑气？
但，还有比之更令素裳震惊之事。
这男人出剑时，双手明明空无一物。
以无形之气，化有神之剑，这，岂非太虚五蕴的至高境界，据她所知普天之下，只有师父领悟的「剑神」？！
马非马瞧着眼前的奇妙的组合。
一个是金毛罗刹鬼。
这人身材修长纤瘦，模样挺俊，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吐息全无章法，武功似也平平。
然而，马非马心知肚明：此人远不止外表看来这么简单。
以剑心观瞧，他体内的真气运转极为诡异。
寻常人供内力流转的奇经八脉内几乎空空荡荡，
而手三阳三阴经处的真气之盛，足以使他走火入魔。
方才他一剑逼停马车，这个罗刹人的应对奇怪已极。
明明手足未动，却好像全然不受板车翻颠的影响，如同浮在半空一般。
但真要论应对方式的诡异，这罗刹人身边的那个白发女子才是最为诡异。
马非马自认无法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表现的像纸昂羽一样从容。
而且，剑心看不到纸昂羽！
气息平稳有韵律，但看上去却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平庸……
顶级内功高手……
一个声音暗暗嘶叫，告诉马非马眼前这人是能够杀死他的人。
真的？……他能吗？
胸腑内，深沉的痛苦与渴望正翻涌不息。
马非马闭上眼睛。
死亡。
名为死亡的刺激在心中绽放，像冷夜盛开的一朵花儿，霎时间驱走周身的寒意。
“好啊……倒要试试他的深浅！”马非马对自己说道。“好啊……倒要试试他的深浅！”马非马对自己说道。
低语声接受了他的安抚，暂时压下了那股冲动，它跃跃欲试，等待着主人的号令。
而这一个……
她才是马非马出手的原因。
杏黄衣衫的小姑娘，一双妙目中稚气未脱，看上去竟有些眼熟。
同样熟悉的，还有她随身的那把剑。
即使只看了一眼，即使只瞧见一段剑柄，马非马也自信绝不会认错：
轩辕剑——赤鸢真人赐予七个徒弟的神兵宝器，太虚「剑意」的凭依之物。
不止如此，马车剧震时，小女孩以守剑?净莲稳住身形，
虽然只有短短一刹，却足以让马非马看出她的师承。
……正宗的太虚剑气！既非太虚真诀也非七师妹的忆心剑……
马非马当下豁然，心知这女孩子定是凌霜的传人。
哈哈，不错！正该如此，便传了真太虚剑气又如何？
苏湄极力阻止之事，只有五师姐从不放在心上。
马非马忽然很快活。
他从这半招太虚守剑形中，依稀看见了那个销声匿迹二十载的清逸女子。
啊，过去的时光……令他怀念，又叫他心痛的时光。
就在这时，奥托开口了，声音很小，但已足够打破马非马的小小感慨。
“素裳，小心。”奥托对李素裳说道。”他想要你的剑。”
“啊？我的轩辕？”
嘿……被看穿了？这罗刹鬼确实有点门道。
满身伤痕的男人忍不住绽开笑容。
那条纵贯他面容的剑疤似乎更红了，就像有团火正在其下熊熊燃烧。
好奇再次升腾，化作抑不住的冲动。
马非马的目光再次移到了纸昂羽身上，声音又在耳边呢喃，向他宣告：这，就是能够杀死他的人。
决定了！好，来吧！大不了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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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裳趴在车上，哼着昨夜偷听来的的调子，心情大好。
纵然那调子断断续续，但配上李素裳的嗓音仍旧悦耳可听，只是少了那一丝韵味。
“唉，纸昂羽，罗刹人，把你们的神通收掉吧。你看你看，吹吹风不是很爽快嘛。”
疾行的马车带起劲风，吹动素裳的长辫，像两条漆黑的小溪。
而在板车的另一边，奥托和纸昂羽被一层无形的空气罩层层围住。
在纸昂羽制造的领域中，两人的长发静止不动，面色亦是从容不迫。
“你不热吗？”奥托有些好奇的问道。
“热呀，不过，沙漠是这样的嘛～”李素裳手托着下巴，满脸笑意。
“……嗯。”
然而下一刻，那无形的空气罩陡然扩大，将李素裳笼罩了进去。
恰到好处的凉意驱散了沙漠里的酷热，即便是李素裳这等常年练武之人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凉爽之下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呼~”舒适之下，李素裳的身子瘫了下去，接着马上坐直身子，努力让自己没有一丝异样。
然而旁边两人那满含笑意的目光让李素裳一阵不自在，只能扯开话题：“……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会被抓进黑牢，我是真的想不通哎。”
“抓？我是受了那头鹰的邀请，在他们的寨子里做客。至于他么……是自己跟过去的。”奥托笑着接过了李素裳的话题。
“……作客？”李素裳眨眨眼睛，“在黑牢做客？”
“……地方是怪了点。”奥托伸手摩擦下巴，仿佛陷入沉思。
“可是，那头鹰对我说：‘本地的一切都归我所有，而您的一切也尽托付于我。请您下车，随我的仆人去吧，繁杂的礼节尽可省去。’……这不是邀请吗？”
“……你对神州的语言是不是有啥误解。”李素裳为难地挠挠头，”正常人哪有这么讲话的，他是怎么说的啊？”
“这里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出来，跟他们走，别耍花样。”罗刹人模仿“老鹰”的声音，几可乱真。
“嗤！”清晰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和那日在黑牢中的笑声一模一样。
循着笑声看去，纸昂羽已经别过了头，只是明显上扬的嘴角已经揭示了笑声的主人。
“……罗刹人，你的解读也太贴心啦……”李素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奥托。
“不怨我，是你们的语言太过复杂。”
李素裳怀疑地盯着一脸淡然的金发男子，觉得罗刹人是在故意拿她逗乐子。
别看这两人外表漂漂亮亮的，办事说话从来不按规矩来，叫她一点儿都捉摸不透……而且还特爱捉弄她。
“哎，和你们聊天还是太危险了，好像句句都是坑，就等我跳进去看笑话。”李素裳嘟着嘴，抱怨道，“要不，再给我讲讲天命派的事儿吧。”
“啊？”奥托精致的脸蛋从手掌上滑了下去，磕在腕骨上发出闷响。“啊？”奥托精致的脸蛋从手掌上滑了下去，磕在腕骨上发出闷响。
“不了不了，这个真的费脑子……还是让纸昂羽给你讲吧，他比较擅长这个东西。”
“嗯？甩锅是吧？”突然被cue到的纸昂羽愣了一下，无奈的吐槽道。
“毕竟你是神州人，而且你也经常讲故事不是吗？比如你经常讲的那个……猴王记？”
“那是《西游记》谢谢！猴子能篡位成功还真是要谢谢你哦。”纸昂羽吐槽完奥托故意的错误后抬手扶住了额头，转向李素裳。“真的想听？”
李素裳用力的点了点头，满眼好奇。
“那，我就讲一个……不能言语的普通人的故事吧。呃……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座书院，这座书院乃是当时顶尖，有众多年轻学者，青年杰俊就读其中，其中就有当世最强武将，救世的英雄，可以手持木棒击破十丈天魔，对了，这是人家还没有练过武的时候哦。”
“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除此之外还有广智多谋，智绝天下的圣人，当然，更多的虽是精英，但比起上面二人却平平无奇。而故事的主角正式其中一员。老天给了她生命，让她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却夺走了她对世界说出「你好」的权力。”
“无法表达自己想法的少女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各种美好，但恶意却比美好来的更快。同龄人开始对少女这个无法交流的异类唾弃，擅自将她视为低人一等，对她欺辱，对她谩骂，对她殴打，对她劫索……少女这才发现，自己被上天遗漏的不只有「你好」的权力，还有说出「救救我」的可能。”
“少女无声的忍受着，她也能用文字和手势交流，但她习惯了解释无效，她明白了求助后的报复会变本加厉，在她口中能发出的声音只剩下了不成调的惨叫，直到惨叫也被痛苦压制成沉默。”
“然而有一次，另一个路过的普通人帮助了她，比起这个少女，帮助她的人不值一提，他没有她的无私，没有她的觉悟，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思考着如何利用他人以此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活的更好，在临近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小人物，是一个擅长算计的小人。为此，他故意接近了那个还未成长的最强武将，结识了那个认知尚浅的圣人。”
“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少女，尽管还要武将来善后，但率先站出来的那人已经在少女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即便少女和那人的相遇只是短短一瞬。”
“在那之后，少女回归了那黑暗的日常中，再也没有像那人一样的人出现，熟悉的欺压充斥了少女生活的全部，只有少女唯一的亲人像黑夜中的星光一样支撑着少女。”
“时间晃过几日，少女换上了自己最喜欢，最华丽的衣服，参加了一场大型的民间庆典，众多人在此聚集，这里如同一个繁盛的集市，人们在此交流，少女也在其中。而来自前几日的报复降临了，变本加厉。”
“或许是缘分，武将，圣人和小人再次出现在了少女面前，这一次，少女抓住了生命中第二道微不足道的光芒，和三人真正认识。自那之后，少女借着三人摆脱了大部分的压迫，四人参加了天下士子的交流会，带着少女观看了太阳升起，带着少女聆听仙乐，带着少女做了许多事情，为少女举办了人生第一次不是由亲人举办的生辰。”
“那一次，少女在三人的注视下对着星空许下了愿望，没有人知道少女许了什么愿望，只知道那一晚，少女的表情仿佛在说……「明天，你好。」”
“故事到这里本该戛然而止，但这只是一种奢望而已……支撑着少女的星光在某一天熄灭了，熄灭于世间的黑暗，熄灭于人性的丑恶。于是……没有星光支撑的少女再也无法抗拒妖邪的低语，少女入魔了……”
“啊？”李素裳惊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入魔了？！”
“对，她成了一个名为“崩坏”的妖邪毁灭世界的代行者，数座繁华的城镇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近千万的人在少女无意识的爆发中丧命，有人直接死亡，有人则是入了魔，成为了行尸走肉。”
“哪怕当时的最强宗派「逐火之蛾」介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除这场灾难。无意识中，刚刚觉醒少女偶然遇见了与另外两人分散，正在寻求两人帮助的小人，小人认出了她，她似乎也认出了小人，因为只会破坏的少女没有对小人发动攻击。”
“唤醒她的机会近在眼前，拯救少女的可能那么明显，但那个小人在死亡的恐惧下选择了逃跑，小人自私的转身逃离了少女……给少女留下了惧怕和恐惧的神情。”
“少女停止了破坏，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那一片废墟中，少女不想破坏，少女抗拒着破坏，但，少女仍旧不受控制的杀死每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人，除了那个小人。”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再次落单的小人第2次遇上了少女，少女竭尽全力遏制了破坏的欲望，她尝试着用生疏的话语和小人交流。上天没能赋予她的却被妖邪赋予……”
“然而为了防止灾害进一步发展，逐火派决定催动顶级杀伤仙法，以此彻底摧毁本次灾难的源头——那个少女。”
“压制妖邪对少女来说还是太过困难，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对小人发起了攻击。那一刻，绝望和恐惧交织在少女的脸上，她大喊着「快逃」，她甚至无法流畅的喊出这两个字，她期望小人可以像之前那样转身逃跑，少女可以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怪物，少女可以接受自己被人类视为仇敌，但少女无法接受自己亲手伤害曾经的好友……”
“然而小人这一次没有离开，他冲向了少女，承受了攻击，纵然小人很害怕，纵然小人已经涕泪横流，纵然小人满脑子都是「逃跑」，但当小人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被小人紧紧拥在了怀中。”
“他们于雷霆中相拥，爱意于雷霆中揭露，「我好像现在才明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雷霆洗刷着小人，他倒在了少女的怀中，奄奄一息，若非少女及时收敛所有雷霆，小人已然殒命，而在天边，逐火派的仙术已然接近，一旦爆发，少女和小人以及所有幸存者都将尸骨无存。”“他们于雷霆中相拥，爱意于雷霆中揭露，「我好像现在才明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雷霆洗刷着小人，他倒在了少女的怀中，奄奄一息，若非少女及时收敛所有雷霆，小人已然殒命，而在天边，逐火派的仙术已然接近，一旦爆发，少女和小人以及所有幸存者都将尸骨无存。”
“少女放下了小人，吸收了所有致人入魔的「真气」冲上了天空，毫无防备的迎向了逐火派的仙法。仙法在空中爆裂，没有伤到任何一个幸存者，只有少女在强光和气浪中消弭。”
“在强光中，少女开口了，无比流畅。”
“「成为你们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而且……我好像……也喜欢上了一个人啊」”
“纸昂羽……我爱你。”恍惚间，纸昂羽的耳边响起了那个少女生疏但流畅的声音……
她在心里练习了多久？
“呜哇~！”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声陡然将纸昂羽拉回现实，李素裳已经伸手抓住了纸昂羽的一只手，满脸泪珠。
“那个少女好惨啊~呜哇~~！能不能让她有一个好结局啊？给我讲一个好结局版本吧，呜呜~”
纸昂羽看着扯着自己衣服擦眼泪的李素裳，嘴角开始迅速抽动起来。
然而就在纸昂羽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只已经快把头埋到自己怀里的哭包丢出去时，远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纸昂羽的注意力。
马蹄声响。
目之所及处，有一人一马愈来愈近，方向竟与李素裳等人不约而同。
“呜……哎？师父居然会有熟人？”马蹄声让李素裳抬起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纸昂羽嘴角抽搐的拎起已经被李素裳的泪水浸湿的衣角，开始后悔自己之前讲的故事。
李素裳揉了揉眼睛，她已能看清骑士的面容：乃是一位黄发环髯的壮汉。
李素裳忽然有种感觉：十年不曾见过外人的她，识得这个男人。
无巧不巧地，大汉也看了李素裳三人一眼。
那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在某个地方顿了一顿，陡然锐利如刃。
“？？？……他娘的。”大汉闭上眼睛，不过极短的瞬间又睁开。
面上闪过的有愁苦，无奈，也有兴奋至极的喜悦。
他扬手，掌心空无一物，却有剑芒四射。
“哗！”
牵引板车的缰绳应声而断，双马前蹄踢踏，嘶鸣不休，向沙丘远方狂奔而去。
板车猛然插入沙中，后身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素裳身形急转，运一式太虚守剑形「净莲」——旋身落定。
奥托皱着眉头张开了气场，虽然踉跄，但也没有摔倒。
纸昂羽则是非常自然的在攻击到来的前一刻站了起来，如同散步一样走到了沙地上，模样潇洒至极。
面对这突发变故，李素裳内心惊骇未名。面对这突发变故，李素裳内心惊骇未名。
只因招式她是熟识的：突然发难的男子使的这一式，
正是太虚剑气「开剑形」之「岩破」！
他是谁？……为什么会用太虚剑气？
但，还有比之更令素裳震惊之事。
这男人出剑时，双手明明空无一物。
以无形之气，化有神之剑，这，岂非太虚五蕴的至高境界，据她所知普天之下，只有师父领悟的「剑神」？！
马非马瞧着眼前的奇妙的组合。
一个是金毛罗刹鬼。
这人身材修长纤瘦，模样挺俊，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吐息全无章法，武功似也平平。
然而，马非马心知肚明：此人远不止外表看来这么简单。
以剑心观瞧，他体内的真气运转极为诡异。
寻常人供内力流转的奇经八脉内几乎空空荡荡，
而手三阳三阴经处的真气之盛，足以使他走火入魔。
方才他一剑逼停马车，这个罗刹人的应对奇怪已极。
明明手足未动，却好像全然不受板车翻颠的影响，如同浮在半空一般。
但真要论应对方式的诡异，这罗刹人身边的那个白发女子才是最为诡异。
马非马自认无法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表现的像纸昂羽一样从容。
而且，剑心看不到纸昂羽！
气息平稳有韵律，但看上去却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平庸……
顶级内功高手……
一个声音暗暗嘶叫，告诉马非马眼前这人是能够杀死他的人。
真的？……他能吗？
胸腑内，深沉的痛苦与渴望正翻涌不息。
马非马闭上眼睛。
死亡。
名为死亡的刺激在心中绽放，像冷夜盛开的一朵花儿，霎时间驱走周身的寒意。
“好啊……倒要试试他的深浅！”马非马对自己说道。“好啊……倒要试试他的深浅！”马非马对自己说道。
低语声接受了他的安抚，暂时压下了那股冲动，它跃跃欲试，等待着主人的号令。
而这一个……
她才是马非马出手的原因。
杏黄衣衫的小姑娘，一双妙目中稚气未脱，看上去竟有些眼熟。
同样熟悉的，还有她随身的那把剑。
即使只看了一眼，即使只瞧见一段剑柄，马非马也自信绝不会认错：
轩辕剑——赤鸢真人赐予七个徒弟的神兵宝器，太虚「剑意」的凭依之物。
不止如此，马车剧震时，小女孩以守剑?净莲稳住身形，
虽然只有短短一刹，却足以让马非马看出她的师承。
……正宗的太虚剑气！既非太虚真诀也非七师妹的忆心剑……
马非马当下豁然，心知这女孩子定是凌霜的传人。
哈哈，不错！正该如此，便传了真太虚剑气又如何？
苏湄极力阻止之事，只有五师姐从不放在心上。
马非马忽然很快活。
他从这半招太虚守剑形中，依稀看见了那个销声匿迹二十载的清逸女子。
啊，过去的时光……令他怀念，又叫他心痛的时光。
就在这时，奥托开口了，声音很小，但已足够打破马非马的小小感慨。
“素裳，小心。”奥托对李素裳说道。”他想要你的剑。”
“啊？我的轩辕？”
嘿……被看穿了？这罗刹鬼确实有点门道。
满身伤痕的男人忍不住绽开笑容。
那条纵贯他面容的剑疤似乎更红了，就像有团火正在其下熊熊燃烧。
好奇再次升腾，化作抑不住的冲动。
马非马的目光再次移到了纸昂羽身上，声音又在耳边呢喃，向他宣告：这，就是能够杀死他的人。
决定了！好，来吧！大不了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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