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从车窗里往外看，凌晨的京城还没有入睡，霓虹灯光彩照人，行人如梭。
童黎直觉身体被抽掉了全部的气力，懒懒地斜靠着车窗旁，斑驳明艳的光影打在了他的眼帘上，目光呆滞且无神。
距离这么认真的去看京城的夜景还是前两个月，童初来京城那会儿坐过的那次摩天轮，现在再看，恍如隔世，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不过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想想，也有可能是因为今日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打乱了他的思绪，混淆了过往的记忆。
但再怎么混淆，童黎怎么也忘记不了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待他如亲人那般好的冉文石突然化身了披着羊皮的狼，如一只见不得光的寄生虫一般附身于黑暗的屋内，童黎再怎么心脏强大，都会觉得这个走向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因为于童黎而言，卫俪与冉文石是特别的存在，至少从前他是这样子想的。
现在，或许他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其实，是不是每个人待他的好都有等价的条件交换——冉文石因为这副皮相，那么卫俪会不会也为着什么，所以才出手去帮助素未谋面的自己？
童黎想不出所以然，心底生出了无边的孤独感，偌大的城市，好像没有一处他能安稳栖息的地方。
……
“童黎，”身侧的柏华池握上他的手，声音沉缓，“不要再想了，有我在。”
童黎转过脸，未曾发现脸上早已经挂上了泪珠。他与柏华池对上目光，好像柏华池这个晚上都在说‘我在’，‘不要害怕’，‘有我’这类的词汇。
这些说话成了童黎的力量来源。
他慢慢靠近柏华池，脑袋挨着他的手臂，贪心地汲取着暖意。
若说自己是一块冰的话，那么这一刻的柏华池就像一团火一样，极尽全力地散发出光和热……
“刚来京城那年，我身上只有1837元，”童黎说，“真的很穷，那时候路边的煎饼果子要5元一个，这还是不加料的。要是加鸡蛋，加肉肠，加薄脆，要16元。”
这时童黎单薄的后背伴着无声的哭泣，起伏不定。
柏华池轻易不露出慌张的表情，可是放大了的瞳孔和有些颤抖的双拳已经出卖了他，他甚至心疼得不知道该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童黎的后背上还是脑袋上。
童黎闷闷的声音再次从自己手臂那处传来，“有一天，我真的嘴馋了，加了一个鸡蛋。吃过之后我发了誓，要是我有钱，我一定要天天吃加鸡蛋的煎饼果子。但我只有高中文凭，没有一家公司要我，我还是只能吃最普通的煎饼果子，为了生活，我去工地上拉过砖，有时候送送外卖。”
“刚好有一单外卖送到浮梦，那时候我认识了俪姐。她和我签了十年的合同，给我工作，帮我找房子，后来我通过俪姐认识了石哥，冉文石。他们说，可以先借钱给我还家里的债，有钱了再慢慢还。”
童黎慢慢平复了情绪，从柏华池的身侧起来，没有情绪起伏的双眼直盯着车辆的前方，“我承了他们的情，自然就更卖力工作了。我和俪姐两夫妻相处得很好，俪姐属于嘴硬心软的人，她虽然经常批评我，但我知道她说的做的，初衷都是为我好。而我认识的那个冉文石，他待人接物斯文有礼，亲切和蔼，就像高中某个优秀出众的学长一样。”
“之后，我的房子，工作，甚至是生活私事都绕不开他们二人，慢慢地，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就像是自己在京城有了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一样。再然后，我不挑活，工作慢慢有了起色，就还清了他们俩的钱……”
“我早就将他们当成家人了……”童黎勾起唇角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柏华池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你不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童黎颤抖着双唇看着柏华池说，“所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石哥……”
泪水滑落，流进了柏华池的心里。
或许就是这滴泪点醒了柏华池，原来童黎所说的喜欢是这种感觉，看不见便会思念，看见了便想拥有，对方难过，那自己的心也仿若刀割。
柏华池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想，表达得再多，还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实在。
轻轻吻去了他的泪水，柏华池将童黎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他们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不想你再遇到他们，而是我。”
童黎被意外开窍的柏华池惊到了，看向柏华池的眼中全是疑问。
而柏华池神情肃穆冷峻，英俊的五官一如往常，就连万年不消融的紧皱的眉头都没有变过。这些被童黎尽然收入眼底，他怀疑往常那个冷冰冰的难以接近的柏大老板是不是假的？
但对方专注于他的黑漆漆的双眸，还有掌心传导过来的热量告诉他，不是，他就是柏华池。
柏大老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声无息地转移了童黎的注意力，刚才还在哭泣的人儿忽然红着眼盯着自己看。
柏华池心头一紧，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或者哪里说错了，难得有些仓皇地问：“你……怎么了？”
或许是柏华池刚才说的话实在太过暧昧了，又或者是在刚才那个场景下，柏华池保护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明显。童黎忽然觉得柏华池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而童黎这些日子来，不断说服自己，不断努力地去克制着，不去‘喜欢’，就是怕一旦喜欢上柏华池，自己会深陷其中，再谈抽身，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但童黎自己也没想到，一切的克制，怎么都敌不过‘喜欢’这两个字。
既然柏华池对自己有心，那么自己小小的喜欢一下，又何妨？
童黎摇头说，没事。
大概是累了，童黎干脆窝在柏华池的怀抱中，想了一会儿事情，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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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黎直觉身体被抽掉了全部的气力，懒懒地斜靠着车窗旁，斑驳明艳的光影打在了他的眼帘上，目光呆滞且无神。
距离这么认真的去看京城的夜景还是前两个月，童初来京城那会儿坐过的那次摩天轮，现在再看，恍如隔世，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不过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想想，也有可能是因为今日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打乱了他的思绪，混淆了过往的记忆。
但再怎么混淆，童黎怎么也忘记不了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待他如亲人那般好的冉文石突然化身了披着羊皮的狼，如一只见不得光的寄生虫一般附身于黑暗的屋内，童黎再怎么心脏强大，都会觉得这个走向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因为于童黎而言，卫俪与冉文石是特别的存在，至少从前他是这样子想的。
现在，或许他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其实，是不是每个人待他的好都有等价的条件交换——冉文石因为这副皮相，那么卫俪会不会也为着什么，所以才出手去帮助素未谋面的自己？
童黎想不出所以然，心底生出了无边的孤独感，偌大的城市，好像没有一处他能安稳栖息的地方。
……
“童黎，”身侧的柏华池握上他的手，声音沉缓，“不要再想了，有我在。”
童黎转过脸，未曾发现脸上早已经挂上了泪珠。他与柏华池对上目光，好像柏华池这个晚上都在说‘我在’，‘不要害怕’，‘有我’这类的词汇。
这些说话成了童黎的力量来源。
他慢慢靠近柏华池，脑袋挨着他的手臂，贪心地汲取着暖意。
若说自己是一块冰的话，那么这一刻的柏华池就像一团火一样，极尽全力地散发出光和热……
“刚来京城那年，我身上只有1837元，”童黎说，“真的很穷，那时候路边的煎饼果子要5元一个，这还是不加料的。要是加鸡蛋，加肉肠，加薄脆，要16元。”
这时童黎单薄的后背伴着无声的哭泣，起伏不定。
柏华池轻易不露出慌张的表情，可是放大了的瞳孔和有些颤抖的双拳已经出卖了他，他甚至心疼得不知道该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童黎的后背上还是脑袋上。
童黎闷闷的声音再次从自己手臂那处传来，“有一天，我真的嘴馋了，加了一个鸡蛋。吃过之后我发了誓，要是我有钱，我一定要天天吃加鸡蛋的煎饼果子。但我只有高中文凭，没有一家公司要我，我还是只能吃最普通的煎饼果子，为了生活，我去工地上拉过砖，有时候送送外卖。”
“刚好有一单外卖送到浮梦，那时候我认识了俪姐。她和我签了十年的合同，给我工作，帮我找房子，后来我通过俪姐认识了石哥，冉文石。他们说，可以先借钱给我还家里的债，有钱了再慢慢还。”
童黎慢慢平复了情绪，从柏华池的身侧起来，没有情绪起伏的双眼直盯着车辆的前方，“我承了他们的情，自然就更卖力工作了。我和俪姐两夫妻相处得很好，俪姐属于嘴硬心软的人，她虽然经常批评我，但我知道她说的做的，初衷都是为我好。而我认识的那个冉文石，他待人接物斯文有礼，亲切和蔼，就像高中某个优秀出众的学长一样。”
“之后，我的房子，工作，甚至是生活私事都绕不开他们二人，慢慢地，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就像是自己在京城有了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一样。再然后，我不挑活，工作慢慢有了起色，就还清了他们俩的钱……”
“我早就将他们当成家人了……”童黎勾起唇角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柏华池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你不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童黎颤抖着双唇看着柏华池说，“所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石哥……”
泪水滑落，流进了柏华池的心里。
或许就是这滴泪点醒了柏华池，原来童黎所说的喜欢是这种感觉，看不见便会思念，看见了便想拥有，对方难过，那自己的心也仿若刀割。
柏华池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想，表达得再多，还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实在。
轻轻吻去了他的泪水，柏华池将童黎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他们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不想你再遇到他们，而是我。”
童黎被意外开窍的柏华池惊到了，看向柏华池的眼中全是疑问。
而柏华池神情肃穆冷峻，英俊的五官一如往常，就连万年不消融的紧皱的眉头都没有变过。这些被童黎尽然收入眼底，他怀疑往常那个冷冰冰的难以接近的柏大老板是不是假的？
但对方专注于他的黑漆漆的双眸，还有掌心传导过来的热量告诉他，不是，他就是柏华池。
柏大老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声无息地转移了童黎的注意力，刚才还在哭泣的人儿忽然红着眼盯着自己看。
柏华池心头一紧，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或者哪里说错了，难得有些仓皇地问：“你……怎么了？”
或许是柏华池刚才说的话实在太过暧昧了，又或者是在刚才那个场景下，柏华池保护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明显。童黎忽然觉得柏华池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而童黎这些日子来，不断说服自己，不断努力地去克制着，不去‘喜欢’，就是怕一旦喜欢上柏华池，自己会深陷其中，再谈抽身，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但童黎自己也没想到，一切的克制，怎么都敌不过‘喜欢’这两个字。
既然柏华池对自己有心，那么自己小小的喜欢一下，又何妨？
童黎摇头说，没事。
大概是累了，童黎干脆窝在柏华池的怀抱中，想了一会儿事情，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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