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态疲惫，身体安详地陷在了棉被之中，双目无神，却一个劲儿的睁着眼睛，不知是盯着天花板上的虚空的哪一个点。
童黎怕惊扰到床上的病人，轻轻地问身旁的柏华池道：“柏先生，这就是您爷爷吗？”
柏华池皱起了眉，“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
童黎赶紧改口，生疏地答了一句，“池…池…池哥。”
下车之前，柏华池与童黎对了口径，从两人误打误撞的相识到柏华池的追求，再到两人心意确定并成了恋人，这些过程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对了一遍。当然，其中的细节带过，柏华池想反正柏凯泽也不会有这份闲心去关心两个男人是如何谈情说爱。
“称呼也要改变，柏先生这个称呼不觉得很奇怪？”柏华池两手交叉，搭在交叠的双腿上问。
“那该怎么称呼您？”
柏华池想起巩芷荷老是爱吊着嗓子眼叫他池哥，勾起一边唇角嗤笑着道，“也叫我池哥吧，‘您’字可以去掉。”
“池？池哥？！”童黎被惊到了，瞪圆了眼去看身侧坐着的柏华池。从这个角度看去，他脸颊侧面的线条似乎更加好看了，眼尾微挑，鼻梁挺直，下巴棱角分明，双唇紧抿，但此刻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却让童黎叫自己池哥？！要是钱没给够真的让他很难办啊！
也得亏柏大老板财大气粗，童黎艰难地消化了几秒之后便讪笑问道：“那……您……会怎么喊我？”
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柏华池没有搭话，童黎又问了一遍，随后便听见柏华池脸不红心不跳，用着波澜不惊的调调回答了一句，“黎黎。”
童黎头皮一麻，差点就要下车暴走了。
柏华池根本不会理解到从他口中唤出自己的小名，那场景会是多么的诡异，恐怖的程度不亚于跟晚上做噩梦时，被梦魇缠住死活醒不过来。
……
“走吧，他等着你。”柏华池语气平静得听起来就像是见某个不重要的客户一样。
脚步声逐渐逼近，床上的病人终于有了反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落在了柏华池的身上，浑浊的眼睛内瞬间溢出一层薄怒，可没等怒意发作，柏凯泽便看见了跟在柏华池身旁的一个年轻男子，身材清瘦，脸庞俊美得过分。
柏凯泽撑着胳膊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去瞧着童黎，不敢相信柏华池竟真的带了他所谓的‘爱人’，如此堂而皇之地来了他的病房处，那枯萎了一般的手指直指着童黎，望着柏华池颤抖着问，“他就是……”
老人家似乎激动不已，童黎也不敢上前去扶，只是朝着柏华池看了一眼，柏华池没有看他，微笑着对床上的老人家回了，“是的。”
柏华池话都还没有说完，病床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柏凯泽在两人面前晕了过去。
瞬间的变故。童黎自然是吓了一大跳，惊呼道：“这怎么办？！快叫医生。”
但柏华池只是短暂的愣了愣，可能都没有一呼一吸的时间长，立即挤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语气有些促狭，“看，爷爷看见你就高兴得晕了。”
童黎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十分不确定地问：“这……真是高兴？！”
……
柏华池去跟主治医师商量病情，留下童黎在病房中与刚刚进行急救过的柏凯泽独自相对。幸好他晕了过去，不然童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柏华池的爷爷。
就在童黎在病房中举步维艰的时候，柏华池迈着他的大长腿回来了，好巧不巧，有着顽强意志力的柏凯泽这会儿也悠悠转醒。
童黎马上想到了刚才柏华池跟他说的‘见到你高兴得晕了过去’这件事，他这时候可不能给柏华池再添乱了，童黎赶紧低头转身走了出门。
柏华池在门口伸手拦住了童黎，“去哪。”
童黎跟柏华池使了眼色，压低音量道：“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怕他又晕过去……”
柏华池渐渐挨近了童黎，笑得有些凉薄，他鲜少会露出这种耐人寻味的微笑，忽然间，柏华池的音量提高，柔声道：“黎黎，来，爷爷想见你很久了。”
然后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大手，强硬地搂着他往病房里走。童黎听罢浑身一抖，机械性的脚步跟着往前，再抬头去看柏华池，柏华池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了，但童黎还是能感觉到柏华池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爷爷醒过来这件事，还是因为如他爷爷的心愿带自己‘另一半’来见家长这件事。
童黎摸不准，就不去想了。乖顺地贴在柏华池的身边，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
空气弥漫着一股波橘云诡的气息，柏凯泽与柏华池，童黎两人相对而坐，没有说话，童黎一个假情人更不可能成为这个破冰人。
想起刚才柏华池的种种表现，不太像他想象中的和谐的祖孙关系，反而让童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着极深的无法逾越的鸿沟。童黎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柏华池，他始终转悠着他手上的两个文玩核桃，咯哒咯哒的碰撞声，是除了呼吸以外，唯一的声音了。
而对面的柏凯泽，如坐针毡，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拄着拐棍朝着地面闷声来了一个响亮的撞击，率先开口：“你是认真的？”
“您说呢？”
“不行！”
“爷爷，您说什么呢？有哪条法律规定男性不能与男性相爱？您又是以哪条社会道德作为基准来判断对或者错？不过，道德是什么？我们柏家的人有道德可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连亲生儿子都能赶尽杀绝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反对我这么一个行事规范的良好公民？”
“你！这不是一码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传出去，我柏家的面不就丢光了！”
“爷爷，当年您还不是瞒着您的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小三，怎么现在就不允许我搞同性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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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黎怕惊扰到床上的病人，轻轻地问身旁的柏华池道：“柏先生，这就是您爷爷吗？”
柏华池皱起了眉，“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
童黎赶紧改口，生疏地答了一句，“池…池…池哥。”
下车之前，柏华池与童黎对了口径，从两人误打误撞的相识到柏华池的追求，再到两人心意确定并成了恋人，这些过程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对了一遍。当然，其中的细节带过，柏华池想反正柏凯泽也不会有这份闲心去关心两个男人是如何谈情说爱。
“称呼也要改变，柏先生这个称呼不觉得很奇怪？”柏华池两手交叉，搭在交叠的双腿上问。
“那该怎么称呼您？”
柏华池想起巩芷荷老是爱吊着嗓子眼叫他池哥，勾起一边唇角嗤笑着道，“也叫我池哥吧，‘您’字可以去掉。”
“池？池哥？！”童黎被惊到了，瞪圆了眼去看身侧坐着的柏华池。从这个角度看去，他脸颊侧面的线条似乎更加好看了，眼尾微挑，鼻梁挺直，下巴棱角分明，双唇紧抿，但此刻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却让童黎叫自己池哥？！要是钱没给够真的让他很难办啊！
也得亏柏大老板财大气粗，童黎艰难地消化了几秒之后便讪笑问道：“那……您……会怎么喊我？”
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柏华池没有搭话，童黎又问了一遍，随后便听见柏华池脸不红心不跳，用着波澜不惊的调调回答了一句，“黎黎。”
童黎头皮一麻，差点就要下车暴走了。
柏华池根本不会理解到从他口中唤出自己的小名，那场景会是多么的诡异，恐怖的程度不亚于跟晚上做噩梦时，被梦魇缠住死活醒不过来。
……
“走吧，他等着你。”柏华池语气平静得听起来就像是见某个不重要的客户一样。
脚步声逐渐逼近，床上的病人终于有了反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落在了柏华池的身上，浑浊的眼睛内瞬间溢出一层薄怒，可没等怒意发作，柏凯泽便看见了跟在柏华池身旁的一个年轻男子，身材清瘦，脸庞俊美得过分。
柏凯泽撑着胳膊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去瞧着童黎，不敢相信柏华池竟真的带了他所谓的‘爱人’，如此堂而皇之地来了他的病房处，那枯萎了一般的手指直指着童黎，望着柏华池颤抖着问，“他就是……”
老人家似乎激动不已，童黎也不敢上前去扶，只是朝着柏华池看了一眼，柏华池没有看他，微笑着对床上的老人家回了，“是的。”
柏华池话都还没有说完，病床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柏凯泽在两人面前晕了过去。
瞬间的变故。童黎自然是吓了一大跳，惊呼道：“这怎么办？！快叫医生。”
但柏华池只是短暂的愣了愣，可能都没有一呼一吸的时间长，立即挤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语气有些促狭，“看，爷爷看见你就高兴得晕了。”
童黎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十分不确定地问：“这……真是高兴？！”
……
柏华池去跟主治医师商量病情，留下童黎在病房中与刚刚进行急救过的柏凯泽独自相对。幸好他晕了过去，不然童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柏华池的爷爷。
就在童黎在病房中举步维艰的时候，柏华池迈着他的大长腿回来了，好巧不巧，有着顽强意志力的柏凯泽这会儿也悠悠转醒。
童黎马上想到了刚才柏华池跟他说的‘见到你高兴得晕了过去’这件事，他这时候可不能给柏华池再添乱了，童黎赶紧低头转身走了出门。
柏华池在门口伸手拦住了童黎，“去哪。”
童黎跟柏华池使了眼色，压低音量道：“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怕他又晕过去……”
柏华池渐渐挨近了童黎，笑得有些凉薄，他鲜少会露出这种耐人寻味的微笑，忽然间，柏华池的音量提高，柔声道：“黎黎，来，爷爷想见你很久了。”
然后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大手，强硬地搂着他往病房里走。童黎听罢浑身一抖，机械性的脚步跟着往前，再抬头去看柏华池，柏华池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了，但童黎还是能感觉到柏华池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爷爷醒过来这件事，还是因为如他爷爷的心愿带自己‘另一半’来见家长这件事。
童黎摸不准，就不去想了。乖顺地贴在柏华池的身边，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
空气弥漫着一股波橘云诡的气息，柏凯泽与柏华池，童黎两人相对而坐，没有说话，童黎一个假情人更不可能成为这个破冰人。
想起刚才柏华池的种种表现，不太像他想象中的和谐的祖孙关系，反而让童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着极深的无法逾越的鸿沟。童黎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柏华池，他始终转悠着他手上的两个文玩核桃，咯哒咯哒的碰撞声，是除了呼吸以外，唯一的声音了。
而对面的柏凯泽，如坐针毡，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拄着拐棍朝着地面闷声来了一个响亮的撞击，率先开口：“你是认真的？”
“您说呢？”
“不行！”
“爷爷，您说什么呢？有哪条法律规定男性不能与男性相爱？您又是以哪条社会道德作为基准来判断对或者错？不过，道德是什么？我们柏家的人有道德可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连亲生儿子都能赶尽杀绝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反对我这么一个行事规范的良好公民？”
“你！这不是一码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传出去，我柏家的面不就丢光了！”
“爷爷，当年您还不是瞒着您的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小三，怎么现在就不允许我搞同性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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